福音书评 | 读赛珍珠《大地》有感

关于赛珍珠的《大地》，一个在中国生活四十年的外国人描写中国大地上人的故事，得到的评论褒贬不一。受过赛珍珠帮助的林语堂对赛珍珠的作品还是有比较高的评价，但鲁迅曾说赛珍珠对中国的认识和描写只不过是浮光掠影，根本不够深入，因为她选的题材不具有代表性，中国大多数农民是佃户不是拥有众多土地的地主。不管是林语堂的《吾国和吾民》《林家铺子》、老舍的《茶馆》、《骆驼祥子》或者鲁迅的《呐喊》、《阿Q正传》对中国人的描述相对深刻。关于这一点赛珍珠本人也曾承认过，所以她找到国学大师林语堂帮助她了解中国文化。我本人对大地这部作品比较喜欢，从小说的主人公的身上看到了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的缩影和文化沉淀，了解中国当代文化有个突破口。

读这本书之前我想到了《飘》，斯嘉丽从大地不断索取守卫家园的信念和力量的寓意，农民画家米勒笔下的《晚钟》《拾穗》表达对土地的敬畏，对神的敬畏。我想到了我爷爷对土地的热爱，他七十多岁给麦田喷灌的画面还在我的脑海里，对粮食的爱护几近苛刻的地步。包括我自己每每想到家乡的那片地、那条河流、那棵杨树带给我诸多安慰。自古以来在中国思乡的情怀总是特别的浓厚。自从人类社会以来便充满苦难与动荡，人们寻求一种稳定，以前对于土地的需求，现在是对房子的需求，需求本质上是一样的，只是技术上发生改革。古人云安居才能乐业，如此说的话传教士在中国根本行不通，因为他在中国没有房子也没有土地。

我想从三个角度分析这部作品，从文学艺术的观赏性来说，这部作品算不得有多高艺术成就。我想谈的是男性的女性意识觉醒，在哪里寻找人的精神家园，中国人的出路在哪里。

王龙的择偶观和他父亲有些相似，和他的儿子们孙子们完全不同。王龙对女性的基本要求是合作伙伴和繁育后代，女人有没有心，她在想什么对王龙一点也不重要。王兰只是一个物品，负责传宗接代。我们也看不到王兰的委屈和更多诉求，好像什么天大的不得了的事情。而他的儿子有了更多的选择，更多的能力，王虎脱离大地，去追求梦想和他想要的女人，这个时候女人被看见了，对女性而言是一种进步。至于王源他如同歌德笔下维特，他看了世界，博览群书，渴望实现远志，在这个动荡社会找不到自己的一席之地，于是爱情成了他的落脚点，梅林成了他的救世主。王源是三代人中自我分化最高的，在新旧世界的交界，被动的变化迫使他向更细腻的女性之地探索。从一开始对女性的绝对主导权的父权文化，到父权开始瓦解，向女性之地探索精神家园。没有看到因女性的自我崛起导致父权瓦解，是社会的变革解放了劳动，解放双手，随之而来瓦解了父权文化。中国的文化是农耕文化，一旦土地被抛弃了，我们的信念和自豪感也随之瓦解，这也是王大在他城市媳妇面前有着深深的自卑感的原因。

我想这也是今天为什么我们把爱情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。因为我们在社会找不到成就感，我们可以在一个人那里得到全部满足，大部分人的幸福变成了小确幸，所以今天众多自媒体大谈特谈女性感受、女人的崛起。我认为她们什么都没有做，是时代赋予她们一点点利益，被物化和异化显现不只是时代赋予女人的，还有女人自己给自己的定义。

当王龙和他生生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一起埋入地下的时候，人去哪里寻找精神家园。王龙是幸福的，他是父权的代表是既得利益者，他的欲望在梨花和荷花那里得到满足，他的情感和物质在土地那里得到满足。王虎开始建立他心中的王国，他的理想脱离了土地，但他的精神无处安放，纠结不安。王源爱上梅林，是真的爱她么，他有爱的能力么？我们失去了土地，我们的文化还剩下什么。赛珍珠不像鲁迅那么激进，她没有把中国人的劣根性写得那么深刻，还是相对展现了中国男人和女人的美好品格，比如勤劳和忠贞，比如诚实。从前我们有土地，不久前我们有房子，现在房子也变成了很多年轻人的梦想，没有房子或许还可以存一点钱吧。即使有了土地和房子金钱，人的灵魂何处安放？当金钱流失土地淹没那天，我们该往何处去？

中国的出路在哪里？我还不敢说中国人的出路在哪里，因为我自己的出路也一直不断在探索中。当基督教传入中国的时候，真理被带入到黑暗中，给中国人何等大的恩典。我们关于诚实、忠诚和淳朴被打破，但人性的恶依然还在且被放大，人观念一直在变，我们被观念本身束缚，跳不离人的局限性。我不敢说我现在手握真理，望主怜悯中国和中国大地上的人们。